生态管护员记录巡护监测情况。记者 宋明慧 董志勇 摄
青海新闻网·大美青海客户端讯 祁连山是我国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和水源产流地,其发育的2730条冰川,在来自太平洋季风的吹拂下,应季而融,为干旱地区提供丰沛的水源滋养,成为伸进西北干旱区的一座湿岛。自祁连山国家公园体制试点以来,生态管护队伍日益壮大,生态环保理念深入人心,40个标准化建设的管护站,40支各具特色的生态管护队伍,每一个生态管护员都怀有一份热忱,一心只为保护好家乡的山水草木、万物生灵,这也在祁连山深处筑起了坚固的基层管护基础。
行进大山、开展巡护、监测记录、入户宣传等,对于祁连山国家公园内的生态管护员而言,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相同且单一的工作,穿行于山水间辛苦不言而喻,就是因为一份赤诚的环保之心,能把一份重复的工作做到极致,在大山深处看护着草木万物,让祁连山的绿水青山尽收眼底。
(资料图片)
坚守,在4000米之上
走进祁连山国家公园沙龙滩管护站那天,天空下着小雨,尽管是盛夏时节,但阵阵寒意依旧袭来。祁连山国家公园沙龙滩管护站位于海北藏族自治州祁连县野牛沟乡,尽管气候恶劣,但大家依然坚守在这里,守护着祁连山深处珍贵的生态环境。
祁连山国家公园沙龙滩管护站站长祁进贤告诉记者,他们管护的范围内有冰川、湿地、河流、草原等,八一冰川作为我国第二大内陆河黑河流域的源头,是他们管护的重点,要确保黑河源出清水东流。
管护站所在的位置海拔已经接近3700米,这是他们管护区域的海拔最低点。整理好巡护装备,生态管护员出发进山了,溯黑河而上,广袤的原野上,自八一冰川流出的清水在大地的沟壑中蜿蜒前行,旷远的山峰和辽阔的草原,除了时不时传出几声猛禽的鸣叫,四处荒无人烟,只有生态管护员们的身影在草原上由大变小,最后仿佛与天融为了一体。
如祁进贤所言,他们所管护的区域内平均海拔达到4000米,最高处海拔在4800米,不管条件有多艰苦,保护好冰川、保护好黑河源头,关系到祁连山的生态平衡,这是他们的职责和使命所在。
一路采访一路感受,和沙龙滩生态管护队队长杨有财聊起了他们的工作日常,在高天厚土间他的思绪不断拉远。在沙龙滩,一年也就只有短短两个月的夏天,其余时间都是漫漫长冬。尽管天寒地冻,他们的生态管护工作依旧不能停,狂风暴雪已经是他们巡护路上的日常,甚至有时候会因为天气导致人和车都被困。在记者问及气候能恶劣到什么程度时,杨有财说:“我们出去巡护,吃饭时别说水冻住了,就连馍馍都能在瞬间冻住,而且这种情况就如家常便饭,对人而言更是一种耐力的挑战。”
回忆起以前巡护的种种,杨有财清晰记得2019年冬天,他和多布秀昂秀一起到大沙龙东沟开展冰川巡护的时候,因为雪大看不清路,巡护车掉进一个坑里,可是上山下山的路也就只有那一条,当时别无选择必须要赶紧出来,哪怕多耽误一会儿都要危及生命。顾不上天寒地冻,他们一边清理路上的积雪一边往外走,在海拔4500米以上的地方,20多公里路、一锹接着一锹,雪终于清开了,他们的车也终于出来可以返回了,但多布秀昂秀突然从车上掉下来一头扎进了雪里,起来时雪上是吐出的鲜血。因为那次经历,多布秀昂秀落下了病根。到此时,杨有财的脸上拂过一丝难过夹杂欣慰的表情,他说,都是地道的牧民,都眷恋这片草原,因为保护生态的情怀,就算工作再难、道路再艰,管护生态的热情一点也不减退。
井福清也是沙龙滩生态管护队伍中的一员。在这个由46人组成的管护“家庭”中,井福清可算是年龄比较大的了。说起这些年的管护之路,不由想起去年冬天他和队友华毛拾吉一起去小沙龙巡护的时候。三九寒天这里的气温极低,他骑着摩托车一路前进,当时因为风大气温低,哈气在他的脸上凝成了冰,一路翻山因为风大看不清路而多次摔倒,他说,当天回到管护站时冻得从摩托车上都下不来。其实这不仅对井福清,对管护站所有的生态管护员都是常事,他们的艰辛已经不足以用语言去描述。
对于沙龙滩管护站的生态管护员而言,如今管护站从帐篷变成了标准化建设的房子,管护工具也从自己的摩托车变成了配备的汽车、摩托车,而且现在还配备了无人机,有些比较难巡护的区域可以通过无人机巡护,点滴变化他们都深有体会。
在这样一个高寒高海拔的区域,他们看护着冰川河流、生灵草木,目光所及处水流清澈、草原碧绿,时不时还能看到野生动物。尽管巡护路程单程最远在150公里以上,他们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把八一冰川保护好,把祁连山深处的生态环境看护好。
从山间牧羊人到生态管护员
7月的清晨,海北州祁连县凉意深深。远处云破日出,给周围的云层镶上了一层金边,将山顶的积雪映出点点光芒。沿着黑河一路上行,绕过曲曲折折的山路和无数雨水积聚成的小水坑,1个小时后,祁连山国家公园油葫芦管护站蓦然出现在眼前。
上午9时30分,队员们收拾好干粮,开始了新一天的巡山工作,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生态管护员拉忠才让。由于长期在高山上放牧,他的脸颊泛出许多红血丝。翻开他的巡山日志,每一页都写得工整干净,字里行间流淌着对祁连山的细腻感情:“5月11日,星期三,晴转阴……森林植被、柏树生长正常,无人为活动……在巡山过程中进行了湿地观测,拨开荒草,嫩绿的鲜草已发芽。”
与山为伴29年,惊险与伤痛一直伴随在这位“牧羊人”身边,与狼当面对峙、过河时摩托车被河水冲走以及大雪天滑倒、头磕在坚硬冰面上的经历数不胜数,但拉忠才让说:“每次巡逻时,看到野驴、岩羊们在河边饮水、吃草,蓝天白云倒映在湖中,心中总充满自豪感!”
山上林区面积很大,一片连着一片,但每个管护员对自己划分的片区都很明确,拉忠才让介绍,现在管护站的职责就是守护好脚下的这片蔚蓝山脉,林区的森林火灾隐患,偷猎野生动物、破坏生态植被,对山水林木做观察记录以及向牧民群众宣传维护生态环境的重要性都是他们的日常工作。
11时,巡山队伍沿着羊肠小道向半山腰前行。山高天低,天际线沿着山脉勾勒,在草甸的水洼中倒映出湛蓝的影子。到达半山时,队员们席地而坐,一张饼,一瓶水,就是一顿午餐,这也是他们巡山的“家常便饭”。
此时的拉忠才让唱起了放牧时的歌谣,嘹亮的歌声回荡在山谷间,让听者的心如山间的云一般,自由辽阔。
对生活在家乡草原上的野生动物,拉忠才让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感情。从小他就和父亲一起去草原放牧,大草原的万物生灵,熏陶着他热爱大自然的情操。记得那时,每天,他跟牛犊赛跑,与旱獭和鼠兔玩捉迷藏,看雄鹰在自己的头顶盘旋,伴随自家的羊群和牛群度过寒冷的冬天。
“小时候,小伙伴们会约着一起去放羊,满山跑,羊在远处吃草,我们就躺在草地上唱歌,一首接着一首。我在这里放过牛羊,现在虽然搬出来了,但还能留在这里保护这片大山,觉得很幸运。”拉忠才让说。
自祁连山国家公园体制试点以来,国家实行了新的惠民政策,拉忠才让被聘为生态管护员,每个月既能领到工资,又能看护他的家园。
提起这份在外人看来十分辛苦、工资不高的生态管护员工作时,拉忠才让却满是自豪:“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牧民,保护好家乡的草原和草原上的野生动植物是我的责任,也是我最大的梦想。”
祁连山国家公园试点工作开展以来,青海片区建成投运40个标准化管护站,天空地一体化监测网络达到8000平方公里,活跃着1265名管护员。在他们的精心呵护下,祁连山国家公园广袤的土地变得愈发生机勃勃,成了野生动物的乐园。
从管护员手中配备的巡护终端设备,再到祁连山国家公园(青海)大数据中心平台,一线管护员配发无人机,实现科技巡护手段与传统巡护有机结合,智能巡护带来的便捷随处可见。
常年高海拔巡护,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导致拉忠才让的膝盖频发疼痛。但关于未来,他也有着自己的规划。他在日记中写道——“世世代代、时时刻刻把山水林田湖草沙冰放在心上,做永续的保护。”
离开管护站的路上,随着车辆逐渐驶出,管护站渐渐缩小,队员们的身影消失在了群山之后。
大山里的巾帼“护绿队”
行进在祁连山深处,由远及近,绵延的雪山、广袤的草原和郁郁葱葱的林海,在大地上勾勒出分明的层次,尽管眼前的风景很美,都不及祁连山国家公园青阳沟管护站的女子管护队,她们毫不逊色,在大山深处行走、记录、看护。
备好望远镜等巡护装备、装上中午的干粮,骑着4辆摩托车,她们出发了,目的地是前往银洞沟开展巡护监测。虽然是离管护站最近的一片区域,但这里植被丰富、山高坡陡、地形复杂,巡护工作一点也不容易。
在银洞沟开展巡护,且不说巡护什么,首先就要爬山,在祁连山国家公园青阳沟管护站站长杨毛措的带领下,她们踏上了巡护之路,抬头仰望漫山翠绿,还能看到一群正在觅食的蓝马鸡,但就是看不到巡护的路。
陡峭的山坡、茂密的植被,加之雨后泥泞的道路,看似艰难的路,对这群女管护员们已经轻车熟路,大家排队以“Z”字形前进,不时还要对花草树木开展病虫害监测,俯身、监测、拍照、记录、上传到巡护终端,这是她们做得最多的动作,有时还要趴在地上细心查看。
走在最前面的才让措、才让卓玛、多杰吉,她们是女子管护队中年龄较小的几名队员,以大山为伴,她们一心想当好生态管护员的决心很坚定,在问及为什么时,都是同样的回答:要身体力行守护好生态,让优美的生态环境养育她们更养育后代。
杨毛措介绍,祁连山国家公园青阳沟管护站有101名生态管护员,女队员有32名,占到了生态管护队伍的三分之一,从最初2名女队员相继增加到8名女队员再到今天,在祁连山国家公园内,她们被大家称之为女子管护队,管护面积为15874.19公顷,包括草原、森林、河流等。
杨毛措告诉记者,她们所巡护区域最近的是离管护站4公里远的银洞沟,车辆能到达最远的地方距管护站有16公里,还有80多公里的巡护区域车无法到达。她们或骑着摩托车,或借牧民家的马,还有些车马都无法到达的地方只能步行,穿丛林、过草原、蹚深水,已经是她们巡护路上的日常。
杨毛措回忆着过往,她们巡护的区域虽然分片包干了,但是大洪沟属于核心区,不仅路不好走,而且野生动物也比较多,所以她们每次都是轮流巡护,最多时也就5个人。不管严寒酷暑、风霜雨雪,只要一到巡护的日子,她们从未耽搁一次,巡护途中有时会遇到狼,有时车也会掉进冰窟窿,摔倒后爬起已经习以为常。在她们看来,行走在大山深处,守护着家乡的山山水水,生态管护是一份无比荣耀的工作,尽管很苦但是值得。
在银洞沟巡护时,杨毛措现场为队员们讲授相关知识,如何分辨花草树木有没有得病虫害,还要细心地观察地面上有无野生动物活动的踪迹,如果有,监测动态会在第一时间上传到巡护终端,记录巡护情况。
巡护途中,杨毛措一行还走进牧民努努家开展防火防汛、防狼防熊等科普宣传,因为这些也是她们巡护的重点,深入牧户家里开展宣传已成为工作日常,所以她们对牧户家的情况都很熟悉。杨毛措说,她们对区域内放牧情况也要重点监测,草畜是否平衡,放牧有没有过度,森林草原防火,都是一年四季不可松懈的工作。
在银洞沟巡护结束时已经过了晌午,下山后她们围坐在一起,把榨菜夹进饼子里,就着几口开水下肚,这就是她们的午饭。尽管是简单的午餐,吃饭也没有正点,但她们对工作一如既往高标准严要求,力求做到最好。
巡护结束了,返回管护站的途中,她们还时不时停下车捡拾沿途的垃圾。杨毛措说,管护生态一定要把工作做到细微处,不仅要把生态资源管护好,也要创造一个干净的环境,让绿水青山有“颜”有“值”。
采访结束了,杨毛措谈着感受:“每次去巡护时心里都在想着离目的地还有多远,有忐忑也有担心,巡护结束出来后都会在心里感慨,终于平安地出来了。”说到这里时杨毛措热泪盈眶。也许一路走来有艰辛和不易,但这些女子管护队员意志坚定,守护好祁连山生态环境的初心和使命未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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